笔趣阁
会员书架
首页 > 精选爽文 > 妖刀记 > 第四一折 思见身中,照蜮冥途

第四一折 思见身中,照蜮冥途(1/ 2)

上一章 目录 加书签

“且慢!”

五岛之主淡淡一笑,垂眸道:“鬼王绝迹江湖久矣,兴许不知:妾身也好,五帝窟也罢,一向不管他门他派之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便是集恶道在莲觉寺之中翻天覆地,也与本门无关。鬼王千错万错,独独不该杀了我手底下人。”语声温婉,笼发的乌纱长曳到地,衬与一身白衣如雪,便如观音一般。

漱玉节已非妙龄女郎,但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却不及那经霜雪精淬之后、如冰酿般醉人的绰约。她垂着一双翦水杏眸,随手掠了掠发鬓,笼雪似的云纱袖管滑落肘底,几只杯口粗细的掐金镯子叮啷啷一碰,润白修长的腕子竟比手镯更加纤秀。

玉人温雅,吐露的清音却是一派宗主的威严,丝毫不容轻慢。

鬼王勒马回头,阴眸微乜,寒光森然,片刻方冷笑:“本王已说啦,杀人偿命,最是容易不过。”绿袍大袖一舞:“杀人者谁?”

身后,四盏碧油油的幽冥鬼火飘出行伍,提灯之人白靴白袍,头戴毡笠、腰系褡膊(行旅用的长方形布袋,两端开口可贮物,多系在腰间当腰带,或搭在肩膊上),俱都是微带青惨的一色白。四人头脸均密密缠着白布条,直至颈间襟内,连一丝可供视物的眼缝都不留,模样十分诡异。

阴宿冥看也不看一眼,随口道:“你四人且将性命,还与漱宗主!”

白衣人一齐抽刀,横颈抹去,鲜血仰天喷出,随风飘落如红雾。四盏白骨提灯内的碧磷鬼火旋即熄灭,随着白衣白笠的无面主人一同倒落尘土。

死士漱玉节看多了,她亲自训练的黑岛精锐“潜行都”虽清一色是女子,危急时亦能慷慨一死,绝不退缩。但要如这四名白衣人般整齐划一、波澜不惊,连瞬息间的思考犹豫也无,恐怕是人都不易做到。

“那是集恶三道之中,地狱道独有的鬼卒,名唤“白面伤司”。”薛百螣微凑近她耳畔,低道:“夺五感、去心欲,剥皮除面,将人折磨到了极处,意志崩溃麻木不仁,便成这等不死不活的怪物,供其奴役驱策。”说着踏前一步,纵声长笑:

“这种东西再死一百个、一千个,也不抵一条活生生的人命!阴宿冥,你这“鬼王”比起你那不知是师傅、父兄还是祖爷爷的先人来,可说是小气家家;打肿脸充胖子,却端出这等寒碜菜色,岂非笑煞人也!”

众小鬼听他对冥主出言不逊,纷纷鼓噪起来,夜风里一阵嘶呱尖啸,此起彼落,宛若魍魉夜行。薛百螣怪眼一吊,抱胸冷笑,只等那“鬼王”如何应对。

瘦马背上,阴宿冥却只一笑,耸了耸驼峰般的双肩,淡然道:“薛老神君此言差矣!数百年来,世上便只有一个“鬼王”阴宿冥,超脱六道,不入轮回,及至老神君与宗主百年后,鬼王阴宿冥仍长存于世,绝不消灭。”袍袖一舞:

“二位暂别!来日七玄大会上,本王恭候大驾!”

数不清的鬼火簇拥着瘦骨嶙峋的乌骓马朝院外行去,将穿出洞门的一瞬间,忽听一声爆响,一道极长极快的锐利风压扫过,四名脸涂油彩的小鬼脚下一踉跄,还来不及开口,斗大的头颅迎风一歪,扑簌簌地滚落地面。

长风呼啸着荡过大半个院落,所经处群鬼辟易,碧磷鬼火摇散一地,十分狼狈。风索似的长鞭余势不停,鳞角相迭的鞭梢屧屧怪响、昂奋如蛇,朝鬼王阴宿冥卷去!

长逾三丈的响尾鞭完全展开、居高临下一扫,势极重而劲极锐,鞭梢所带怕没有百余斤的巨力,鞭风偏又锋利无匹;一旦击实了,连健马都能拦腰扫成两截,更何况是人?薛百螣料不到顷刻之间已至这等逼命时刻,阻之不及,暗中提劲运功,待长鞭一击中的,便要抢先狙杀鬼王身旁六鬼。

老谋深算的白帝神君余光一瞥,见漱玉节身姿不动,凛秀如梅,玉一般的白皙柔荑却悄悄按上腰间的“玄母”长柄,冷笑之余,亦不免微露赞许:“事到临头,镇日拜佛的柔弱妇人也有吞噬狼群之心!”内堂中一人悄悄穿出,闪至门边,手按剑柄蓄势待发,却是弦子。

眼看避无可避,连人带马将被鞭风扫成两截,阴宿冥不慌不忙,掣着腰间的斩魔青钢剑横里挥出,连着铁鞘迎风一击,凭空“啪啦”一响,震得众人气血翻涌,功力稍低的都不禁退了一步,还有自口唇、耳鼻中溢出血珠的。

鳞皮响尾鞭被那青钢剑一抽,竟尔倒甩回去,当中毫无转折消停,千钧巨力瞬间消弭于无形,飕飕一阵旋绕疾响,才又缠回主人臂间。

一人悄立在屋脊上,冷然道:“索命求偿,应由敝门亲取,不劳鬼王费心!”

阴宿冥还剑于腰,驻马抬头,忽然开口:“你是何人?”那人冷道:“黄帝神君座下、土神岛四使之一,人称“奎蛇”冷北海便是。”

阴宿冥点头:“好本事!本王记住你了。”遥遥冲漱玉节一颔首,笑道:“宗主座下,果无虚士!待此间事了,本王再行领教。请。”

群鬼拾起鬼火青灯,簇拥着地狱道的冥主策马而出,转头一阵山风忽来,不只是前头引路的青蝠血灯笼应声熄灭,就连浮在虚空中的碧磷鬼火也都消失不见,黑暗中什么都没有、什么也不留,仿佛适才的群鬼尖嚎只是一场骇人恶梦,真假难分。

冷北海跃下房顶,青白的瘦脸上神色淡漠,低着头径朝黄岛诸人处走来,模样极不显眼,当真是稍一闪神便要错失其所在;若非亲眼目睹,谁也料不到方才是此人露了一手“迎风断首”的绝技,为五帝窟挽回颜面。

杜平川知神君一向不好杀生,凑近何君盼耳边:“此际须好生慰问,切莫寒了家臣之心。”何君盼“嗯”了一声,若有所思,并未回口应答。

冷北海走到她跟前,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双手按膝,低道:“小人未得神君的指示,擅自出手,请神君责罚。”也不看漱、薛二人一眼,仿佛满堂之上,只有何君盼是自己的主人。漱玉节神色自若,仍是一派恬静优雅,温婉的姣好玉容看不出喜恚,倒是彻入内堂的几名潜行都女卫忿忿不平,怒上蛾眉。

杜平川正盘算该如何与宗主交代,浑没料到冷北海竟有这么一着,趋前一扯他衣袖,低声道:“快快起来!宗主在此,莫要添乱。”冷北海面无表情,竟来个相应不理。

早在岳宸风控制五岛前,漱玉节便饱受“得位不正”的流蜚所苦,各岛在台面下斗得乌烟瘴气,才给了外人可乘之机。岳宸风来了之后,漱家也拿不出解决的法子,只能带头“忍辱负重”,像冷北海这样心有不服者,四岛中所在多有。这回伏击耿照一行的任务,就属土神岛损失最惨,四位敕使之一的曹无断左手成残,一身艺业废去大半,在五里铺、龙口渡头折损的也都是黄岛的人马,身为帝门之主的漱玉节却姗姗来迟。冷北海不满已极,闷了几日,终于在今晚爆发。

杜平川暗叹:“在这当口,你闹什么意气!”心知劝他不住,面上不动声色,趁宗主一垂眸,抬头望了薛百螣一眼。

须知岳宸风贪得无厌,别说是十名血统纯正的美貌处女,再献上一百名他也不嫌多。那红岛的符赤锦,昔日也是从夫守节、规规矩矩的嫁妇,岳宸风硬是用强霸占了她,五帝窟的一众高手也只能眼巴巴看着,谁也阻止不了。

倘若得罪了漱玉节,难保她不会献出何君盼,做为巩固其宗主宝座的祭品,换取岳宸风的加倍信赖。虽说此例一开,少主漱琼飞、乃至于漱玉节自身都有危险,证诸其过往的厉害手段,这点却不能不防。

--大敌当前,决计不能内斗!

这就是杜平川牢牢把持的原则,一贯如此。

只可惜冷北海之心热,便与他鞭梢、脸面的冷厉同样极端,无可遏抑。

薛百螣垂着稀疏的银眉,正要开口缓颊,忽听一把银铃般的清脆喉音:“你知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细语喁喁,不紧不慢,竟是何君盼。冷北海一愣,以为神君没听清,又重复一次:“小人未得神君指示,擅自出手……”

“不是这样的。”

见冷北海愕然抬头,何君盼顿了一顿,正色道:“你的忠义,无庸置疑。但你鞭挥鬼王之时,可有想过万一得手,将会是什么样的局面?”众人闻言一怔,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摒息以待。

何君盼这才省起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小脸不禁一红,定了定神,细声道:“依我猜想,纵使失去首脑,集恶道之人也一定不会一哄而散,为了替鬼王报仇,势必奋力反攻;倘若鬼王侥幸未死,也将拼命还击……

“无论结果如何,紧接下来,必定是一场恶战。”

众人尽皆无语。冷北海口唇微动,却没有说话,只是睁大双眼,惨白的面色益发青冷。

何君盼道:“鬼王离去之后,我才发现只有宗主、薛公公,还有弦子做好了迎战的准备,连我自己都傻了好久,不知所措。倘若鬼王不幸中你一鞭,恶战骤起,本门最终是赢是输,又或要牺牲多少人马,实难逆料。这,才是你所犯的最大错误。”

冷北海听得汗流浃背,俯首贴地:“小人……小人知错。”

何君盼点了点头,缓缓道:“念在你回护了本门的脸面,又为宗主心爱的弟子们复仇,本该罚你在“吞鹿阁”面壁三年,但你将为本门立一大功,两相折抵,便改罚一年。”回顾杜平川道:

“这样,会不会罚得太轻了?我见宗谱上说“逾际者服”,是指踰越本分的人最多罚禁三年,便与守孝服丧一般,是么?”

杜平川躬身道:“神君审刑量度,有本有据,属下等心悦诚服。”

何君盼展颜一笑,不觉缩了缩粉雕玉琢似的修长鹅颈,终于泄漏出一丝少女的天真,旋即收敛神容,袅袅趋前施礼:“我御下不严,几酿大祸,请宗主责罚。”漱玉节笑道:“你处置得好,何罪之有?是了,方才说冷敕使将为本门立一大功,是指什么?”

何君盼道:“冷北海精擅“守风散息”的奇功,与鬼王对过一招,便知其武功特性、功力深浅。若与薛公公相互映证,便知这位阴宿冥是不是冒牌货,修为到了何种境地,下次相遇,也好有个准备。”

薛百螣喜道:“如此甚好!冷北海,你若能助老夫透析那鬼王的武功深浅,合该是大功一件。”见何君盼抿着红菱似的唇瓣浅浅一笑,眸中掠过一丝慧黠灵光,忽然醒悟:“莫非她早已看穿,我有意激那阴宿冥出手未果?这个丫头,还真真不能小看了她!”

冷北海领命起身,将适才一交击间所测得的阴阳动静、奇正刚柔等细说分明,并向薛百螣出示收鞭而回时,臂上被余劲震出的瘀痕。漱玉节见老神君神色出奇凝重,未敢惊扰,半晌才问:“怎么?可曾看出什么端倪?”

薛百螣沉吟道:“方才那一剑,他用的是镇门神功《役鬼令》里的一式“山河板荡开玄冥”。这招三十年前我在当时的阴宿冥手里见识过,以掌法施展,威力决计胜过斩魔宝剑的剑鞘,显然他等了整晚,便是在等这个机会,要向老夫证明他是货真价实的地狱道冥主阴宿冥。”

“这就叫欲盖弥彰。”漱玉节淡然一笑。“所以,这个鬼王是假的?”

“不,恐怕是真的。”薛百螣指着冷北海臂上的瘀痕,娓娓解释道:

“《役鬼令》是极为刚猛的武功,至阳至烈,毫无花巧,才能镇得住集恶三道里的那些个魑魅魍魉、妖魔鬼怪,威加于群邪之上。他一剑荡回百余斤的鞭劲,修为就算不及当年的鬼王阴宿冥,起码也有七八成火候。若是单打独斗,宗主与老夫都未必能讨得了好。”

漱玉节知他姜桂之性,好胜要强,决计不会无端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由得沉吟起来,片刻才道:“鬼王既然是真,光是他手中的地狱一道便极不好惹,更况且还有狼首、恶佛未出,万一……万一教这些个妖魔鬼怪盯上了,那才叫冤枉。”

薛百螣“哼”的一声,却未反驳,只说:“非是此时之敌也,未必便不能敌。”

“老神君高见。”

漱玉节顺着他的话头,凝着一双妙目环视众人,朗声清道:“打今日起,没有我的号令,不许任何人出这阿净院一步。各岛人马须妥善编制,至少两人一组,切莫单独行动;遇集恶道徒众,须先行回避,勿惹事端。如有违者,绝不轻饶!”瞥了琼飞一眼,森然道:“便是各岛神君敕使、甚至少主,都不能例外。”

此话一出,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一时竟鸦雀无声,现场好不尴尬。

那“鬼王”阴宿冥的镇门神功《役鬼令》再厉害,也不过便与冷北海斗了个旗鼓相当;“奎蛇”固然是黄岛有数的高手,论武功却还不及四岛神君之能,真要杀将起来,五帝窟未必就输给了集恶道,岂有一味龟缩忍让的道理?

漱玉节神色自若,含笑不语,倒是琼飞按捺不住,抢白道:“娘!那捞什子鬼王再狠,也狠不过岳宸风。岳宸风握有辟神丹也就罢了,凭什么我们连那些装神弄鬼的东西也怕!这不是教人瞧扁了么?”

漱玉节料不到竟是自己的宝贝女儿抢先发难,笑容一凝,睁眼轻叱:“说过你多少次了,不得直呼主人的名讳,你总是不听!”琼飞被骂得委屈,性子一来,怒道:“他又不在这里,怎么说不得?他若没有九霄辟神丹,谁怕他来!”

漱玉节不想与她瞎缠夹,望了周围一匝,朗声道:“你们都是这样看的?我帝门怕了极恶道群鬼,这才龟缩不出,是么?”众人无语。她收回了冷冽的目光,回头微笑:“君盼,你也是这么想的?”

何君盼想了一想,摇头道:“鬼王若有十足的把握对付五帝窟,毋须杀人还头,无端端打草惊蛇。他今夜前来,其实只是虚张声势;模样越是张狂,代表心中越不踏实,杀人威吓不过是假象。此为兵法中的“示假引真”,疑兵之计。

“宗主命众人一径示弱,严守不出,鬼王以为计谋得逞,必定开始松懈;届时,我等便能探知集恶道一干人的实力虚实,进可轻取、退足自保,这便是兵法中所谓的“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依我看,这是上上的计策。”众人恍然大悟,尽皆叹服。

漱玉节微微一笑,命各岛人员分配停当,各自散去,好生歇息。

冷北海硬接了一记至刚至猛的“山河板荡开玄冥”,鞭劲悉数反弹回来,震伤了五脏六腑,起身时脚下微一踉跄,几乎站立不稳,齿缝间及时咬住一口鲜血;蓦地一条结实的臂膀横里伸来,稳稳将他搀住,来人面冷如铁、波澜不兴,黝黑的肌肤亦如冷铁一般,正是“铁线蛇”杜平川。

“啧,管什么闲事!”

面色青白的瘦削汉子挥臂一挣,拨开扶持,一抹殷红溢出嘴角,曝雪般的倒三角脸上益发白惨。“好生陪神君走去!你是上过几日学堂的,不比我们这些粗鄙之人。咱们用性命侍奉神君,你得用脑子。”

杜平川面无表情,语气仍是一贯的不卑不亢。

“我的脑子,已比不上神君啦。也该是时候,用性命来侍奉神君了。”

“是么?啧啧。目光如炬、手腕厉害的铁线蛇,不想也有这一天哪!”

两人并肩而望,何君盼细瘦窈窕的背影正与漱玉节、薛百螣相偕,一齐步入后进内堂,左右侍从只敢远远地环绕着三人,不敢走近到足以听清三人谈话的距离之内;那是神君与岛民之间无可踰越的差距,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威。

冷北海瞇着眼睛看着,忽然一笑。

“怎么,被罚面壁一年很欢喜么?”杜平川斜乜了他一眼,冷冷说道。

“不,是我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直到今天才得明白过来。”

冷北海“呸”的吐出一大口血污,伸手一抹嘴角,大笑道:“原来黄岛早已有了一位称职的主人,我却老当她是个小女孩儿。你和我、岛内和岛外……这十几年的辛苦,总算不枉啦!”

◇◇◇

弥勒腹中,耿照与明栈雪二人正盘膝而坐、四掌相抵,用功到了紧要之处。

明栈雪催动功力,持续帮助耿照易经拓脉,打通二关心魔,不知不觉已过了两个时辰。

两人全身气脉相接,明栈雪的内息如温水般淌过耿照周身经脉,以她对碧火神功了如指掌,修为更远远胜过了耿照,此番打通关障,可说是循序渐进,一切都在明栈雪的掌控之下。耿照只觉浑身气滚如沸,汗出如浆,衣衫干了又湿、湿了又干,精神却越来越畅旺,丝毫不显疲惫。

也不知过了多久,明栈雪缓缓撤去内力,低声道:“歇会儿。”耿照会意,将内息逐一收聚丹田之中,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睁开眼睛。明栈雪幼嫩软滑的右掌心仍与他的左掌相贴,左手捏了个如意法诀,随意搁在膝上,闭目垂颈、娇躯放松,宛若假寐。

提示:本小说不支持浏览器转码阅读,请退出阅读模式或转码阅读既可正常观看!

上一章 目录 加书签
新书推荐:母狗黄蓉传厕所瞟春记我的支书生涯背叛孽缘之借种欲望都市之悖伦孽恋小涵的淫荡告白我为卿狂武林启示录高树三姐妹
返回顶部